【赤莲】你的眼睛
赤牙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，至少作为暗影刺客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，也没有什么女子曾入过他眼。
除了她。
赤牙多年前心心念念爱而不得的白月光。
夜深人静时，赤牙总想起她。一想到她，那些旧事就被反反复复涌进脑海里。不管是不堪回首的往事，还是那段青涩的爱慕，都令他铭记于心。
师姐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。至少在他初遇她时的那惊鸿一瞥，就足以让他深深沦陷。
不可忽视的美貌，不可否认的地位和实力，无论是哪一项都让曾经的他高攀不起，哪怕现在也依然如此。
有时赤牙清闲，在月下细细回想。
那段青涩爱恋中，最让他着迷的，不是师姐那云鬟雾鬓的青丝、无与伦比的美貌，而是那双眼睛。
＊
新的悬赏令被刺客组织公布出来，多数刺客都围着那处凑热闹。
赤牙站在远处，依然用围巾遮住半张脸，一双赤眸冷淡凛冽，越过喧嚣的人群紧紧锁住那张悬赏令上。
如果是一张普通悬赏令倒也还好，也不至于让赤牙盯这么久，只不过那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一个叫他永远都忘不掉的名字。
江惠莲。
他看了很久很久，都没有移开目光。
十年光阴飞逝，在时间的长河里无踪无际。和那个人分离后到现在究竟隔了多少岁月？距离上一次想起她又是什么时候？
纵使表面风平浪静，内心却如同惊涛骇浪经久不息。
“我还以为是谁呢，居然是我们的暗影刺客赤牙。”
娇媚女声悄无声息地自身后响起，曼珠沙华悬空慢慢漂移到他身边，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捏着一株鲜艳的花，凑到他面前探头瞧着他的脸，笑得很明媚。
“诶，我看你注意那个悬赏令这么久了，你该不会想去吧？”
“正好有任务出来，有钱谁不赚？”赤牙嗤笑一声。
“那个小岛又小又偏僻，值钱的人
头又不多，也值得你这么大老远跑一趟？”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废话真多。赤牙想着事，一下就垮着脸。
“还有，以后别再这么出现在我面前，跟鬼似的。”临走前他甩着脸色添了一句，还“切”了一声。
“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么让我伤心呐。”曼珠沙华早就习以为常，看着赤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中，不见踪迹。
赤牙几乎是不带半分犹豫地前往小鸡岛。不知是自尊心在作祟，还是苦恨于自己为什么放不下，在途中，他内心斗争了许久。
我倒要看看，当年没有选择跟我走，跟别人偷情被赶出门派后，你和你那情夫现在过得怎么样？他心想。
只是十年后第一次再见时，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变成这副模样。十年时光飞逝，不仅夺走了她的绝美容貌和纤细身段，还让她变得如此苍老。她住在这么简陋的房子里，吃得也如此节俭。
切，也不过如此，谁叫你当年不同我走。赤牙不屑地想，心中充斥着得意，似乎想炫耀这么多年来他得到的地位和不受质疑的实力。
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却未曾变过。只是她抬眼看向他时，眼里不复当年望向他时的温柔，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冬一般冰冷且无情。
真冷呐。他似乎在轻嘲自己。
我早该知道我们不复从前，形同陌路。
＊
陈裕权一开始进入天莲派当学徒时，一眼就注意到那一抹纤细身影。
她亭亭而立，三千青丝飘散在微风中，清秀的侧脸，唇红齿白。仅仅是一瞬间的惊鸿一瞥，就让人过目不忘。
陈裕权自诩痴心练武、不近女色，却还是不禁被那独特的存在吸去目光。
虽说不至于一眼定情，但那一眼也足足令他心动不已。
她可真美啊，尤其是那双眼。
剪水双眸，熠熠生辉。
从那刻起，那青涩爱慕的嫩芽由此自心底破土而出。
……
陈裕权在天莲派做学徒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“你怎么这么笨？这都学不会，连一点天赋都没有，我劝你还是早日放弃吧。”
他没有练好武功，只好忍受着垂下头接受师兄的训斥。
耳边的斥责喋喋不休，伤心难过之际，一声正义凛然的女声打断了难听嫌恶的话语。
陈裕权一愣，抬头一看，师姐的脸映入眼帘。
“没有天赋又怎样，只要付出努力，他也一样可以学有所成。”
“谁许你如此咄咄逼人？是平日训练少了还是师傅很久没斥责你了？”
那位师兄灰溜溜地被赶走，只剩下师姐和发愣的他。
他看见师姐逐步朝自己走来，对他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：“以后，你就同我一起修炼吧。”
“我教你。”
陈裕权对上她那双眼睛，那双眼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淡，添了几分认真和温暖，柔软似水，让他不敢忘。
从那天起，陈裕权一直跟着江惠莲练武或学习。
和师姐在一起，他总是开心的。
每次师姐坐在他身旁，陪他复习功课，他总是有意无意看着她。
看着她恬静的侧脸，望进她一向充斥着真挚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，纯净得如同绽放在皑皑雪山之上的雪莲，温柔得像是清晨时江面上起的一层朦胧的薄雾，亦或是一轮圆月挂在枝头上，朝人间撒下的一地光辉。
他总是深陷其中。
偷看再一次被抓包，陈裕权脑袋被挨了一记敲。
师姐曲着手指，脸上迅速爬上绯红，结巴地对他说要惩罚他不专注。
那段时间，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眼神触碰，然后再羞涩地移开头。
师姐很容易害羞脸红，一害羞，眼神就不自觉四处乱瞟，脸红扑扑的样子也美极了。
他撞进她的眼里，晶亮的美目中，他看见了里面含着的小小的自己。
他总是希望师姐眼里能有自己，而且只装着他。
可是在他告白被拒后，那次师傅宣布她是下一届天莲派掌门时，那双眼睛里冷淡又绝情，几乎和她拒绝自己那天的模样如此相似，如此决绝。
师姐站在高台之上，而他只能昂首仰望她。他第一次如此清楚明了地感知到他和师姐的差距，逐步上升的一步步台阶像是一层层坚如磐石的屏障，让他终于意识到他与她的距离是那般遥不可及。陈裕权不可置信地望向她，内心世界轰然崩塌、顷刻变成一地废墟。
只是与他对视上一眼，她便立即冷漠移开视线，再也不看向他。
明明那双眼，望向他时总是那样温柔。
＊
当闪着锋芒的长剑深深刺入胸膛，喷涌而出的滚烫血液浇透他全身，倒下地的那一刻，在模糊的视线里，他居然看见师姐似乎是朝自己奔来，像做梦一样。
她那双如同琥珀一般美丽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惊慌与着急。
意识全无前的最后一刻，他想。
真好，你终于跑向我了一次。
如果十年前、我失控倒下的那一刻，你也能像这样奔向我该有多好？
如果十年前……如果你不那么绝情地离开我……
赤牙苦笑一声。身体浸入蔓延的温热鲜血里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师姐的呼唤，伤口处带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他觉得伤口好痛好痛，自己在不断坠入重叠的噩梦中。不过梦境的尽头是师姐，她正朝他伸手，和记忆中一样温柔。他又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。
我想知道，你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中，是否有一刻装着我？
＊
亲密时，赤牙总喜欢轻吻她的眼睛。
她眼眸湿润，眼尾微红，充斥着幽怨和控诉的眼神里也同时含情。
这眼神总是让他难耐。
尤其是与他一同沉浮时，口中柔软地断断续续喊着他的名字。
他喉结滚动，遍布青筋的手臂上覆着一层水光，凝着她时带着沉沦般混浊的目光，眼神凶狠得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狩猎的狼，在捕捉到猎物后本能的流露出难掩的兽性与危险。
江惠莲视线模糊，从一开始眼前的灯光摇晃，到现在眼前一黑，她不由一愣。
赤牙伸手覆盖住她眼睛。
“怎……怎么？”回应她的是一记加重的力道，她咬唇忍受。
他眼眸幽深，指腹轻轻刮蹭着她通红发烫的肌肤，吐出的字又低又哑。
“别这么看我。”
“我真的受不了。”
评论(15)